云谷人ldquo大隐rdquo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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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诗人王康琚《反招隐诗》中写道: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意思是,那些所谓的隐士隐居山林,只是形式上的“隐”而已,而真正达到物我两忘的心境,反而是能在最世俗的市朝中排除嘈杂的干扰,自得其乐,因此他们隐居于市朝才是心灵上真正的升华所在。而假如把地处湟中东北一隅的云谷川(今李家山镇)比作一名隐士,那她必定是高于小隐的大隐。

不管是久远以前,还是在当前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作为省城西宁近郊的一个农村地区,面对各种因素的不断冲击,云谷川依然保留着她优美的自然风光、深厚的历史积淀、多姿的民俗风情。她从不以自己美丽的容颜矫揉造作,也不以自己厚重的内涵居高临下,而是泰然自若的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她不争名夺利,爱慕虚荣,始终以一种深沉内敛的气质包容世间万物。

湟中本土作家祁俊清先生、郭成良先生、杨文寿先生、杨发财先生、阿存海先生等均以较大笔墨为人们讲述了云谷川的自然风光、历史文化和民俗风情。作为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云谷川子民,我胸怀敬畏之心,也想用自己的笔头触碰云谷川的躯体,尽最大努力将家乡这种“大隐”展现于公众视野中。

据记载,云谷川,此河《水经注》中漏载,水发源于娘娘山麓,流经癿(鳖)跌沟,因水分两叉,因而又称“双龙川”。由此,云谷川地名起初可能是源自云谷川河。又据民间传说,李焕章中进士后受到光绪帝接见,看了李焕章的简历后,光绪对“癿(鳖)跌沟”这个地名非常好奇,便问李焕章家乡具体什么样。李焕章向光绪说,当地有“云谷川中云起了,过雨(雷阵雨)就来了”的谚语。于是,光绪觉得癿(鳖)跌沟不好听,改叫云谷川。此外,还有传说是在明代,这里发生了部族战乱。途径的云谷道人化解了部族间的矛盾,使得各族和睦相处。人们念及云谷道人的功德,将其名为云谷川。如今,随着历史的更迭变迁,云谷川地名已被李家山所取代。云谷川在省内的知名度远不及李家山,即便这三个字包含了丰富而深刻的寓意,在历史幕布遮掩下,她显然是将自己“隐”了起来。

云谷川风光无限好。从西宁市大堡子口沿大李段公路一跃而上,公路两旁绿树成荫,青山挺立,农家庭院错落有致。环顾四周,花红柳绿,鸟雀飞鸣,小河流淌,好一派清爽优美的环境,令人彷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心旷神怡。这里有娘娘山巍峨耸立。娘娘山,亦称金娥山,是祁连山系的支脉。一年四季,从山脚到顶峰,千姿百态,妙趣横生。即便是炎炎夏日,也有可能领略到雨雪冰霜的天气现象,令人惊叹不已。连绵起伏的娘娘山,错落相间,茂林如屏,蕴藏着丰富的动物资源和植物资源。娘娘山曾经是云谷川人乃至西宁人“浪山”纳凉的好去处,如今,因生态环保需要,其封山育林、承担起了为子孙后代留一抹绿色的重任。娘娘山有多个传说留存于世。相传隋炀帝终日花天酒地不理朝政,正宫娘娘多次进谏,隋炀帝非但不理睬,反而将其发配到西北的落云山牧马,饱受人间苦难。后来,隋炀帝打算接回娘娘,带着随从来到西北,娘娘听到隋炀帝来接她的消息后,心中满是悲愤,便纵身跳下悬崖。隋炀帝后悔莫及,厚葬娘娘并封她为总管这一带的神。当地百姓为了纪念娘娘,修建娘娘庙,并把落云山改为了“娘娘山”。还有说,跟随隋炀帝西征的众多妃子中,有一名为“金娥”的妃子因不适应高寒气候,病情日渐恶化后逝于山中,隋炀帝遂命属下将其安葬,并将此山命名为“金娥山”。

娘娘山脚下,有一池碧水波光潋滟,名为云谷川水库。它如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嵌在云谷川大地上,与娘娘山交相辉映、相得益彰,勾勒出一幅自然山水的唯美画卷。云谷川水库始建于年,年正式投入运行,它彻底改变了当地及海子沟、拦隆口、多巴、大堡子等乡镇百姓用水紧张的局面,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洪涝灾害的发生。尤其是改革开放后,云谷川水库迎来了水利建设的春天,重新构建了完善的灌溉工程网络,实施了人畜饮水工程和节水灌溉等工程。当前,在国家大力倡导生态文明理念下,云谷川水库成了水源保护地,滋养着更多地区和生灵,它肩上的责任更大,使命更艰巨。

娘娘山(金娥山)因有旖旎的风光和耐人寻味的传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昔日,给人以无尽的欢乐和美的享受。但在时代大任面前,它以一种“低调”的姿态选择“退场”,远离喧嚣。它的这种“低姿态”,也使人们但凡在提及娘娘山时,便首先想到大通县(因娘娘山在湟中云谷川和大通景阳川均有分布),鲜与这个叫云谷川的地方联系在一起;云谷川水库汇聚着大自然母亲的乳汁,它的存在是万物生灵所需,更是时代发展所需。它似乎比谁都能明白其中的轻重缓急,所以一直默默无闻地、源源不断地为周边地区输送源头活水。惭愧的是,包括我在内,许多人都知道云谷川水库并曾睹其容貌,殊不知喝的水竟源自这里,对其社会功能更是缺乏了解和掌握。

娘娘山、云谷川水库以及这里的一草一木皆为云谷川的血肉,它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这些气质,又何尝不是云谷川的“大隐”呢?

云谷川是历史文化重镇。在贾尔吉阳坡村的一块石崖上有副古岩画,人们习惯称之“佛爷崖”。崖下有湟中人民政府设立的“二级文物”石碑。神奇的是,“佛爷崖”在艳阳高照时难辨形貌,每逢下雨天便大放异彩,清晰可见几尊佛的轮廓。专家学者认为,“佛爷崖”可能出自北魏,无论是岩画的绘制风格还是所绘题材,都有北魏壁画的特点;在刘家堡村,有青海历史上最后一位进士李焕章。其幼时家境贫穷,上学时吃的只有“炒面”(炒熟的青稞面粉),因而被人们戏称“炒面秀才”。据《西宁府续志》记载,光绪甲辰科,经过寒窗苦读的李焕章终于考中进士。年,李焕章因病逝世。李焕章孙女李友德曾特意从深圳为我寄送了一本《惜阴轩诗草》,其中收录了李焕章部分诗作。书中,李焕章长子李成蔚这样写道:先严对各种文体都有研究,到了中年以后,差不多拿诗当作充饥的面包,治病的药饵,解烦闷、解痛苦的良药,以度那为“病魔”所苦的岁月;在卡约村,有西北青铜时代文化“卡约文化”。年,瑞典人安特生以中国西部矿业顾问的身份到西北地区考察,在卡约村发现了一些陶罐,将其归入“寺洼期”。年,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和青海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在青海东部进行文物调查后研究认为,这是一种新的考古学文化,于是以发现地卡约村命名这种文化为“卡约文化”。卡约文化是我国西北地区的青铜时代文化,距今约年左右。卡约文化出土文物有各种生活用具陶器,还有大量石制的刀、斧、镞、臼、杵、锤,骨制的镞、铲、锥和铜制的刀、斧、凿、镰、镞等;在新添堡村,曾有始建于明洪武年间的古城堡。据史料记载,新添堡最初修建于明洪武年间,由徐达(元末明初名将)部下的总兵李承德将军在这里驻军时修建,最初是一个用于屯兵的土围子。明朝初年,大量汉人来到河湟地区屯田,李承德所带的士兵中有不少人都成了这一地区的原住民。清朝同治年间,新添堡的屯兵点逐渐修成了城堡,城呈长方形,城墙长三十四丈多,宽三十五六丈,堡墙高两丈一二,四角处各有四座角楼。清朝末年,新添堡成了周边百姓躲避兵祸的庇护所。如今,新添堡除有一座翻新过的城门外,大多数城墙都已不复存在。

这些历史文化,都在一定程度上厚植了云谷川的积淀。云谷川因有这些内涵而更显厚重。其实,这些文化也仅是云谷川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在这片布满历史疑问的土地上,还有许多文化资源有待我们去进一步挖掘和发现。如生活在勺麻营村的王氏(原汪氏)据说是南木哥(土族汪土司始祖)后裔。生活在纳家村的纳氏据说是纳土司(河湟土司之一)后裔,该村社火还具有满清贵族特征;又如吉家村的石树湾遗址、王家堡村的汉代墓群、河湾村的明朝高阳伯李文祭祀灵牌(上书“始祖特封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高阳伯右军都督李公文位”)、岗岔村名及岗岔寺的来源;还如,柳树庄村阿嘉活佛与兴建北京雍和宫的传说,贾尔吉村人修建明长城的传说,李家山村画家李万霖受缘国画大师张大千、徐悲鸿等指点举办画展的传说等等背后,都暗藏着丰富的历史文化故事,这为我们更多更充分的了解云谷川指明了方向。

相较于今天一些稍带历史文化色彩地区的“高调”,甚至是炒作,云谷川“满腹经纶”,但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大智若愚”的沉稳。“君子隐于市”,云谷川应该能算得上是隐士中的君子吧。

云谷川有民俗之花绚丽绽放。走进云谷川,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热情、淳朴的云谷川百姓,还有多姿多彩的民俗文化。沐浴在新时代的阳光下,云谷川人用勤劳、自信和开放在春天里载歌载舞,展现他们幸福美好的新生活。他们各个身怀绝技,种庄稼是把好手,还能在农闲之时漫花儿,唱曲儿、皮影戏、秦腔,表演社火。

每年六月六,甘家村、贾尔吉村一道均有花儿会。人们围聚一起,听花儿歌手尽情放歌。青海是花儿的故乡,花儿在云谷川开得艳丽。云谷川人,无论在田间耕作、山野放牧抑或途中赶车,一有闲暇,都会漫上几句花儿;云谷川人历来有唱曲儿的习惯,《方四娘》等经典名曲也为这片土地播撒了曲艺文化的种子。下西河、董家湾、李家山等村的曲艺爱好者们唱贤孝、打搅儿、越弦、平弦、小调等,使云谷川成了民间曲艺的沃土;勺麻营村的皮影戏自我记事起就有,在一代又一代农民艺术家的精湛演绎下,其“云谷川皮影队”已经将皮影艺术带到了省外;秦腔别称“梆子腔”,是中国汉族最古老的戏剧之一。其表演技艺朴实、粗犷、豪放,富有夸张性,生活气息浓厚。在我上小学时,村里常有老人唱秦腔,现如今,这一艺术奇葩在云谷川面临失传的危险;每年正月,各个村子都被热闹喜庆所笼罩。家家户户的人们乔装打扮,走上街头,踩高跷、舞龙狮、扭秧歌,为人们送上丰盛的精神文化大餐——演社火。云谷川,因此变得更富活力和魅力。

毫无疑问,这些出生于农家布衣的民间高手,都在极尽全力的为保护和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他们心系人类前途命运,是云谷川值得骄傲的子民!也是他们,从某种层面上促成了云谷川的“大隐”,留住了云谷川的根脉!

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隐,是为了更好的存在。云谷川之“隐”是自然的、原真的,无任何“添加剂”的,这是一种何其可贵的品质啊!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我们谁都不能确定云谷川这名“隐士”今后是否还会继续“大隐”下去。但能确定的是,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代里,云谷川的一切会越来越好,她的风景将更加迷人,历史文化将更加厚重,人文风情也将更加多姿多彩。

作者简介:王海龙,笔名云谷人,年生于湟中云谷川,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文学作品散见《大公报》《深圳特区报》《西安日报》《兰州日报》《青海日报》《青海作家》《雪莲》《青海湖视野》《平安》《西宁晚报》《西海都市报》《青海青年报》《青海电力报》《湟水》《新湟中》《湟中文学》(散文卷)《暮歌》《华夏酒报》《柳洲》等报刊杂志。

编辑/小蛮

作者/云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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